原标题:译言网 | 原来比尔·盖茨是社会主义者?http://article.yeeyan.org/view/534294/480762

  译者: 张岱鄂 原作者:Leigh Phillips

摘要:比尔·盖茨说的不错:私有制经济正阻碍着绿色能源的革新。但是资本主义对我们的阻碍不仅仅是在绿色能源这方面。

比尔·盖茨:私有制经济正阻碍着绿色能源的革新-少年中国评论

比尔·盖茨在时代广场,2012年。Tom Starkweather

 

比尔·盖茨,这位具有独创精神的技术大亨,如今正到处对任何愿意当他听众的人宣讲自由市场的缺陷——阻碍创新。

一切似乎始于2010年他在TED的演讲中向观众控诉政府对绿色能源基础研究的投资处于“低得不可思议的水平”,这个说法他已经在不同地方反复地使用。

之后在今年的6月份,盖茨接受了《金融时报》一次冗长而奇怪因此而引人注目的采访,在采访中他反复提到,私营经济无法靠自身力量实现全球向清洁能源经济的转变,而要靠国营经济部门;他还提到,尽管他热衷于慈善事业,但慈善不是代替税收的一种财富再分配的办法。

回收贫铀核能,高空风筝即“风筝式系留气球”,以及可以从喷流中捕获取之不竭的风能的飞行涡轮机——这些是他最为热衷的绿色能源创新项目。在对这些项目的讨论中,他告诉时报记者,能源部门就像医疗事业一样,有许多领域的研究有着助益于人类的潜能,值得关注,但是这些研究没有经济回报。然而,国营经济部门可以把目光放长远些,这样“政府就能增加这个领域的研发资金。”

接着他表示,在数字技术领域,因特网领域以及航运业,“国营经济部门一开始就存在于这些行业”。这确实没错。即使他没读过马克思,他似乎也肯定看过凯恩斯主义的创新经济学家玛丽安娜·马祖卡托那本在畅销书榜首上下徘徊的《企业家政府》。该书对从生物技术制药到微型计算机一系列案例进行了分析,以此说明一直以来都是国营经济部门在新技术领域进行高风险投资,而私营部门过了很长时间才有足够自信把资金投到这些领域。

原因很简单:公司不愿承担风险,因此不愿在看不到实实在在的利益的领域投资。她(该书作者,译注)整理的许多历史性的证据也证明,实际情况和普遍的观点相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国家在引领创新之路,而不是工业界的巨头。她提倡“任务导向”的政府开支,把资金投在像探测月球这样的宏伟项目上,以摆脱现在人类身处的创新荒漠。

因为不确定性很大,又有很多选择,”盖茨接着说道,这反映了马祖卡托的观点,“(资金投入,译注)应该像曼哈顿计划和阿波罗计划那样,就是说,政府应当在研发领域投入大笔资金。”

几天之后,盖茨在一篇博文中详述了他的观点:

“为什么政府应当资助基础性研究?因为它是为公众利益服务的。(公司不愿资助基础性研究,同样是这个原因。)基础性研究给社会带来的益处比发明家能获得的要大得多。最能说明这点的例子就是互联网的创建。互联网的创建引起了更多的创新发明,这些创新发明又继续改变我们的生活,可是实现这些创新发明的公司没有一家能够把互联网造出来。”

11月,他跟《大西洋月刊》继续聊到绿色能源研究的话题:“没错,政府是有点没作为。但是私营部门总体来说更无能。有多少公司在那个领域(即绿色能源,译注)搞风险投资搞砸了?目前为止占绝大多数。”

那么话题就由此慢慢地引到了本月初在巴黎举行的联合国气候会谈,在这次大会上,盖茨和商业界领袖诸如脸书CEO马克·扎克伯格,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一起见证了两项声明的宣布:《创新使命》——该声明由包括英国,美国,中国,印度以及墨西哥等在内的21个国家承诺在2020年之前在清洁能源研究上的政府投资翻倍;以及《突破能源联盟》,这是一个商业和基金会联盟,旨在“支持有有关清洁能源创新点子的公司把创意带出实验室,运用到市场。”

作为这两项尝试的领导者,盖茨再一次开始在他的博客详细阐述了自己对此的看法,贴出了一份九页的政策文件,其中包含有更多关于“政府资助的研究计划产生了许多界定现代生活的创新”的详情,并将之前的讨论范围扩大到能源部门的市场失灵尤为严重的原因。制药公司和IT公司在研究方面的投入分别占各自总收入的20%和15%,而能源公司在研究上的投入只占其收入的0.23%。

盖茨说,这是因为尽管大多数公司知道在能源部门,某项创新在几年之内能否取得成效,但是要知道投入在研究上的资金能否取得可观的回报则需要数十年,因为新能源技术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投入使用。“这就是为什么政府在支持能源研究方面的地位不可或缺。”

然而盖茨和他的“亿万富翁朋友们”却受到了《卫报》的激进作者马丁·卢卡奇和拉吉夫·希科拉的猛烈抨击。两位作者对他们冷嘲热讽,表示我们不需要什么新技术,我们只需要更多像德国和丹麦的那种小规模、地方所有的风能和太阳能合作企业。盖茨只是想让政府在“气候问题应急解决办法”方面“打下绿色盈利新前沿的根基”,比如碳捕捉和封存技术(CCS)以及地质工程,以“保证我们能继续使用化石燃料”。

卢卡奇和希科拉一点没发觉这个玩弄厚颜无耻的政治柔术的大好机会*,真是丢人。

我们要搞清楚的是:尽管有人开玩笑暗示盖茨要变成一个共产党员,因为他对市场失灵、累进税和国营经济部门有了“顿悟”,但事实上,他建立的基金会和其他许多基金会一道正对美国教育的私有化作数十亿的投入——努力实现教师收入同学生考试(成绩,译注)挂钩,扩大特许学校的范围,以及对集体谈判作出限制。

即便盖茨基金会在防治艾滋病,疟疾以及应对肺结核逐渐增长的威胁方面做的努力使其赢得了更多人心,他们对世界卫生组织的政策的非官方审查仍会让崇信民主的人们担忧。

不过,卢卡奇和希科拉看到比尔·盖茨到处宣扬资本主义的不足,难道不觉得干着急吗?

实际上盖茨在他的文章里根本没提到CCS或者是地质工程。他希望公共资金投入更多的其中一个具有吸引力的领域反而是太阳化学(技术),也叫做人工光合作用技术。

太阳能光伏利用太阳光发电,太阳热能利用从镜面反射的阳光来加热物体,而太阳化学(技术)则利用太阳能分解水,产生氧气和氢气,氢气可用作燃料;或者利用太阳光,水,以及CO2制造碳水化合物,碳水化合物燃烧之后释放到大气里的CO2不会比原来多。

我们的技术已经能够给一队客车充电;我们只需挪威模式的需求管理政策使电动交通工具能够迅速投入使用。但是,即便是最高级的电池,其能量密度也很低,所以目前仍不能制造电动的大型喷气客机和货运船。

大部分一代和二代生物燃料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比化石燃料还要大,这点只需(生物燃料)作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分析*就能知道。因此太阳化学技术会是解决这个关键领域的排放问题的良方。在绝大多数私人投资者看不到赚钱的地方之时,盖茨呼吁在这个领域投入更多的公共资金,这是件正确的事情。

但对于激进人士来说,更有用的是暴露盖茨论点中的矛盾之处,然后做出让那些亿万富翁脸红的逻辑结论。

我们知道,能源不是唯一因规避风险的投资者不愿投入而萎靡不振,无力创新的部门。之前提到的结核病和其他细菌感染疾病之所以如此可怕,是因为能对付这些疾病的药物都用光了。多重抗药性结核病和广泛耐药性结核病正向西传播,如果不开发新种类的抗生素,我们似乎很难阻止疾病的传播。

我们即将进入后抗生素时代,在这个时代,一次由擦伤或是医院每天用的导管引起的感染都有可能成为死亡判决。

从许多方面来说,人类对抗微生物药物产生的抗药性对人类的威胁甚至比气候变化更为迫在眉睫。只要是了解这个问题的人都知道其中缘故:制药公司近三十来年都不愿在必要的研究上做投入,因为比起治疗慢性病的药物来说,抗生素的利润不够大。

在一个又一个的部门中,赚钱的部门数比有用的部门数要少得多。资本主义是束缚生产的,它限制了我们生产的产品种类,只让允许资本扩张的产品得到生产——这会降低每个人(甚至最富有的人)的生活质量。抗药性结核病才不管你在巴哈马私藏*了多少巨款。

用硅谷人能懂的话来表述,这就是说资本主义具有的潜在创新力,只是社会主义能实现的创新力的九牛一毛。同时,卢卡奇和希克拉的所谓“小即是好”,新马尔萨斯主义*,小左派之类的理论对于创新,研究,抑或是我们人类的进步可是无话可说呢。

为了气候,为了对付抗药性,为了诸多其他原因,我们需要兴起讨论,看看资本主义是怎么阻碍生产,扼杀创新的。创新曾经可是进步主义讨论的核心话题啊。

我们可以拥有更多——而且不用非得依赖盖茨他们。

 

译注:

*原文the glorious opportunity for a cheeky bit of political jiu-jitsu,不知道实际意思是什么,还请指教。

*生命周期分析,原文为life-cycle analysis,亦作life-cycle assessment,指对制品在它的一生中所对环境造成的负荷评价的一种方法。

*新马尔萨斯主义(neo-Malthusian)近代西方流行的一种主张用避孕方法来限制人口增长的人口理 论。基本观点与马尔萨斯相同,认为人口增长有比生活资料增长得更快的趋势,是永恒的规律。工人的失业和贫困是人口增长不可避免的结果。

*Bahamas巴哈马国,一个联邦制岛国,位于大西洋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