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路之路的游荡者

第一,网络上的共产主义已经成为一种 歇斯底里式的宣泄

如今国内网络上的共产主义者已经构成了一种绝望的心态,一方面他们他们沉醉于构建一个有关于末日审判的终极幻想,另一方面,他们在现实中却无时无刻地不感觉到自己面对严密的资本主义秩序的无能。这种心态的自大和现实的无能的两相对照,所造成的结果便是——如今的一些国内的共产主义者成为了一个焦虑得不得不通过口号式的纯粹感情宣泄来自我麻痹的虔信者。

于是,现实的无能便成为理想世界的无所不能。于是现实的无奈,变成了口号式的疯狂呼喊,于是现实的懦弱,变成了砸烂资产阶级狗头,革命一定会到来的歇斯底里!然而究其实质,这种狂妄背后所掩藏的恰恰是脆弱心理防线之后的焦虑。于是,在他们手里,马克思主义被神话为类似于“神助拳,义和团”式的战斗口号,而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则更完全堕落成为了一种请神降身的巫术!

而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为了要实现共产主义,而是一种纯粹的自恋,一种有关于历史角色扮演的cosplay,从而满足了自己的历史参与的革命欲望,并进而完成了阶级斗争的自我救赎。然而,搬砖仍然再继续,现实也没有丝毫改变。于是受压抑的革命欲望并没有在现实中得到充分宣泄,相反这种欲望只是内化为无尽自我折磨的永恒动力。于是网络上的共产主义者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之中——他越是痛恨资本主义,他就越痛骂资本主义,然而因为他的痛骂并不能转为为对资本主义的真正威胁,于是他付出的是仇恨,收获的却只能是更多空虚。而空虚所激发的又是更多的仇恨,而更多的仇恨导致的则又是进一步的空虚。于是在这种循环往复中,他收获了越来越多的剩余激情与快感。而他们也染上了一种无法戒除的精神毒瘾。

于是,网络上的共产主义者的仇恨,终究可以归结为伯恩施坦的那句话:“目标并不重要,运动才是一切。”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网络上的那些外强中干的共产主义者总是喜欢说,共产主义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阶级斗争。

第二,共产主义理想需要给人们提供一个制度性保证

显然,我们必须承认一个现实是二十世纪的共产主义实践已经失败了。其中,苏联的失败,更是给社会主义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信用危机。不仅古拉格群岛,让热爱自由的人们对苏维埃政权感到心寒,而新切尔卡斯克的罢工流血事件也让人们怀疑为什么一个自称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政权竟然也会镇压工人。显然,一句简单的“苏联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并不能真正地打消人们对共产主义的顾虑。而事实也正如斯图亚特•西姆所说,“(发生在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悲剧使得)马克思主义在西方普遍被视为一种声誉扫地的思想体系,背负着威权主义与极权主义的负担。”

而如今人们怀疑共产主义,也并不是怀疑共产主义理想是错的,而是人们希望共产主义者不应该让自己的理想只停留在斗争和复仇这一层面上,而是要给共产主义理想在现实中的实现提供一种外部制度性保障。

而大多数人对社会主义的怀疑,也正如罗素所提出的怀疑,如何保证在生产资料公有的社会主义,在对社会的管理上也是民主与公正的呢?

马克思主义者保存着许多属于上一世纪四十年代的思想方法,依然把企业看成是属于个人资本家的东西。而没有从所有权和管理权的分立中吸取教训。重要的人是掌握经济管理权的人,而不是享有一点儿所有权名义的人。英国首相并不享有唐宁街十号官邸的所有权,英国的主教们也不享有他们官邸的所有权;但如根据这一点就认为他们在居住方面不比一般工资劳动者好,那就未免太荒谬了。在任何形式的社会主义之下,如果它是不民主的,掌握经济管理权的人尽管没有任何所有权,却能居住壮丽的官邸,乘坐最漂亮的汽车,享有王侯般的津贴,用公费于官员假日游乐地度假,等等,等等。为什么这般人一定会比现在当权的人更关心寻常工人呢?除非寻常般工人能剥夺这般人的地位,此外是没有关心的理由的。
———— 罗素

另外,他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即,共产主义如何处理社会民主与计划经济下的生产效率的矛盾?

其中,在关于如何制定生产计划上,恩格斯就认为,在生产之前,应该由大家民主协商讨论后一致决定。但现在来看,如果任何生产计划都是由民主协商来决定。那么这种生产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是毫无效率的。而且这不仅不会如马克思所言那般促进生产力,反而只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事实上,在马克思之后的很多马克思主义者们或同情马克思的左翼们也都清醒到的认识了这一点。事实上,民主不等于协商,民主更多是各利益派系之间的内耗。而生产资料公有制,如我们之前所说,它并不真正彻底地解决全部的不平等,并不能彻底消除内部的政治冲突与社会对抗。所以民主不仅不能真的有效的促进国家团结,相反在一开始,他就为内部各派系间组织各种公开的政治斗争提供了合法的空间,并只会让平常潜伏着的斗争公开化,白热化,频繁化并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有计划地生产。

共产主义社会真的能够实现吗? - 无路之路的游荡者的回答 - 知乎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1396263/answer/129601637

第三,我们应该考虑我们在何种意义上是一个共产主义者?

而之所以他们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是因为如今的共产主义在当下中已经成为一种宗教。这种宗教在思想界要么表现为一种贵族化的圣经诠释学,要么就表现为一种草根式民粹化的宗教狂飙运动。

前者表现为,思想界的知识精英们打着“学术研究”的幌子,从事于贵族化的孤芳自赏的理论研究,把一种有关于人类解放的思想体系解说成为一种知识分子手里把玩的文本。”

而后者则表现为有关于社会知识与实践智慧的干瘪,习惯于在马克思主义的只言片语中获得精神满足,在阶级斗争的口号里收获快感。而马克思主义更是在他们手中沦落为一种因信称义的宗教信仰。

显然,两者都不能解决问题。因此,现在摆在共产主义者面前的问题很简单但也很艰巨,那就是如何让共产主义变成一种可以具体实践的社会制度,而不是一种因信称义的宗教。更不是一种“只要相信阶级斗争,就会实现共产主义”或者“共产主义必然实现”的共产主义成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