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公投闹得沸沸扬扬,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纠缠不清,民族资本家和跨国资本家演绎了一出大戏,但是工人阶级在哪里?他们的利益与力量到底能够承担什么样的作用?却鲜有人谈及。自古以来,在历次事件中,工人阶级的力量都不是靠着别人赐予的,更是要靠一个稳定的组织去争取。这次事件也是如此。公投看似一人一票,但希望听到更多的工人声音,还是需要工人自身组织力量的建设。
今天稍晚时候,英国即将进行脱欧公投了。公投民意如何胶着,政客如何就退留雄辩,英国是否脱离欧盟,英国与欧盟的“爱恨情仇”,于我们天朝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影响呢?除了再次验证了“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样亘古不变的历史变化规律。除了如国内媒体所说的,造成金融市场的震荡以外,似乎跟我们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其实,在英国,不同阵营的政客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high得很,但是他们心里的算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作为一个普通民众恐怕也无法获知关于脱欧或留欧后果的“真相”,哪怕TA有权利投出“神圣的一票”。社交媒体上,人们是这样说的,“我今天想着英国应该留欧,明天又觉得可能脱欧比较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精英民主失效了吗?
英国和欧盟的爱恨情仇,在此不表。此次公投,无论结果如何,对于英国和欧盟来说,都已经标志着一次历史和政治的洗礼。如果脱欧派赢了,如果大多数人决定离开欧盟,这当然会带来深远的经济反响。不过,也很难区分哪些预测是严肃的,哪些不过是政客的危言耸听。但是只要是客观的估计,都必然得出一个结论——脱欧带来的经济结果是无法估算的。欧盟第二大经济体的退出,将会对英镑价格、金融市场和股票交易、投资、贸易和就业带来巨大的影响。
简单一个例子。欧盟在贸易、商业、生产和税收等方面的规范中有实实在在近千条的协定,将从此失效,必须得重新谈判。此外,欧盟已经表示,与欧盟以外其他国家有着超过50条贸易协定从此将不再包括英国,也得重新协商谈判。
光是以上种种的经济谈判花费的可不止一年半载,有可能要十几年。所以英国脱欧将会带来众多的“并发症”,导致摩擦和紧张。脱欧也会加快某种已经在世界各地出现的国际潮流——经济国家主义的发展,全球经济体分裂为贸易集团、汇率战、贸易战、民族对立日趋激烈。这样的发展特点,曾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与经济大萧条和大量失业紧密相关,也成为了引发二战的一个主要原因。
事实上,英国脱欧带来的政治影响,比其带来的经济影响,来得更加深远。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似乎当年使得欧洲变成两次世界大战的主战场的那种相互之间的敌意和对立,已经消失了,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事实并非如此。战后欧洲各国力量,尤其是德国、法国和英国之间的制衡,是基于一定的独特因素的,但是这些因素很大程度已经消失殆尽了——冷战,对于苏联的敌意使得欧洲的帝国主义力量结成联盟,美国,无可争议的世界帝国主义霸主,战后经济复苏,允许中产阶级做出一定的让步,抑制了阶级斗争。
上述种种,俱往矣。苏联和东欧剧变、德国重新统一、欧盟扩张到东欧、持续的社会攻击导致阶级矛盾加剧,最后是2008年经济危机破坏了原本的平衡——摧毁了较弱的国家诸如希腊,助长了德国的经济优越性。英国撤出欧盟将会进一步摧毁这种平衡,加速欧洲瓦解成为充满敌意互相竞争的民族国家。英国通常扮演着平衡德国和发过这两大力量之间竞争的角色。
退欧派、英国独立党主席法拉吉在其早前推出一张反移民海报,被批似纳粹宣传
一个关键的动因,同时也是全球性的现象,就是通过煽动民族主义和仇外,来转移工人阶级的抗议和日益增长的愤怒。在希腊,我们看到大量针对叙利亚政府的抗议,在法国,我们看到持续的针对社会党劳动法的罢工,这些都被欧洲的统治阶级视为阶级斗争即将来临的标志,而仇外、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工具。
在大多数欧洲国家,很长时间以来都忽略了这次公投。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以为留欧派会赢出,而现在,恐慌姗姗来迟。
来自脱欧反对者和支持者轻浮、政治上的短视、无情,无一例外地推进了欧盟的封闭、毁灭和军事化。这一切,不是个案,而是一个阶级现象。其标志就是,统治阶级所在的社会系统在历史上已经过时了。统治精英已经失去了展望未来的能力,只关心他们最迫切的特权和利益。
遗憾的是,这还是一种全球性的现象。看看美国总统选举吧!下一届总统将会从两个美国最令人讨厌的政治家中“脱颖而出”。希拉里PK特朗普,一个是没有公信力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机构的代表,另一个是半吊子法西斯主义者半吊子罪犯的地产大亨。谁赢都是输的局面——我们只能用危机、衰退和美国阶级两级分化来解释。
在这次英国公投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同样的因素:军事主义、排外以及身份认同政治。身份认同政治如何被用来转移对社会紧张局势的注意力,保护统治阶级不会受到伤害呢?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例子,就是斯坦福大学新生性侵犯事件中显露出来的主流媒体和政治力量的保守性。
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右翼代表性人物的崛起,诸如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战线领导人玛丽娜勒庞、奥地利极右翼自由党候选人诺贝特.霍弗、“德国另类选择党”(The Alternative for Germany)以及很多国家出现的类似组织。这些现象都带来了深远的历史疑问。
国外有一句名言People get the leaders they deserve.” 啥样的人民选出啥样的领袖。但是20世纪30年代的德国并非如此。成千上万的工人讨厌希特勒,那是因为他们的领袖背叛了他们。今天,针对社会袭击和军事主义和排外,在工人和年轻人中有着大量抗议。在美国,桑德斯得到的支持就是一个很好的标志,但桑德斯仍然玩不过选举游戏。也就是说,因为目前缺乏有政治觉悟的工人运动,统治阶级的精英们依然只会按照他们的方式来做事情。
曾经被称为“工人组织”的工会、劳工党和类似的组织,已经被转化成资产阶级国家的附着品。在希腊、在法国和很多其他多家,他们甚至处于社会袭击的前线。战后时期,布莱尔和施罗德,都曾经成功地摧毁工人通过艰苦抗争所赢得的社会权利。布莱尔治下,工党政治口号改为“新工党、新英国”,党章中撤销涉及公有制的条款,工党与工会逐渐疏远,与中产阶级关系逐渐密切。施罗德推行的“2010年议程”,由于压缩了社会福利开支,许多人的生活水平受到了很大的影响。2005年2月,全国的失业人口增加到520万。虽然这一数字在5月减少到380万,但工会组织和反对党对施罗德政府的批评仍然不绝于耳。
英国有着世界上最古老的工人阶级,其斗争性有着悠长和骄傲的传统。今天,摆在工人阶级面前的核心任务,就是建立新的领导地位,建立工人阶级的革命党。这只能在历史的教训的基础上去完成。
(作者Peter Schowarz,译者胖头陀。)
转自破土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