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为何不会游泳

一个月前，6名非裔美国青年在路易斯安那州溺亡，引起一些列社会问责，焦点在于为何如此多数美国黑人不会游泳。

当15岁的DeKendrix Warner不小心踩到红河里的深水区时，他一下子慌了。同行的几个兄弟和邻居的几个兄弟，都是13-17岁上下的孩子，陆续跑来救他，渐渐地，他们一个个都沉入水中。没有一个会游泳，6名青年全部溺亡，只有DeKendrix被一名过路人救起。

图1. 溺亡事件震惊当地社区，并且激发了一系列运动

遇难者的母亲Maude Warner和邻居表示，他们大人们也不会游泳。美国一年因溺水造成的死亡有3500人，几乎一天10起。但是北美疾控中心表示，5到14岁非裔美国人的溺亡数量是白人小孩的14倍。美国游泳协会近期的调查，也证实了此数字的真实性。几乎有70%的黑人小孩在接受调查是表示“游泳能力低”。这里的说游泳能力低，其实是“能在浅水区扑腾”的委婉说法。会游泳的那部分里，还有12%的小孩是“自学成材”的。相比黑人小孩，拉丁裔中只有58%不会游泳，白人小孩不会游泳只占总数的42%。

“这个严重的现象竟然之前没人发现。”美国游泳协会服务部部长Sue Anderson向BBC记者抱怨。游泳协会的职责，是力求在美国教会所有小孩游泳。

家长的责任

“我们当然想成为像安全带和头盔那样有保护作用的部件。”游泳协会的Sue Anderson。但是在美国，每个州和每个州之间情况天差地别。不像在英国，除了苏格兰之外，其他地方所有的教育大纲里，都明确要求学生学会游泳。在美国，教游泳的这个责任则落到家长的肩上。

北京奥运会100米自由泳金牌得主Cullen Jones，也是游泳协会Make a Splash运动的发言人说到：“我当然想在美国实行英国的方法。但是现在，学会游泳对于学生来说不是一个必修，也不是学生们在任何时段的首要任务”

图2. 2008年北京奥运会金牌Cullen Jones成为推广游泳运动发言人

Jones的母亲在他经历过一次溺水之后给他报了游泳班。那次是Jones只有5岁，在一个主题公园戏水的时候遭遇的。上了游泳班，Jones突飞猛进，8岁就开始参加游泳比赛了。而Jones主导的Make a Splash运动，除了教会不游泳的孩子和父母们掌握扑水技巧，更重要的是要关注和Jones一样的少数族裔群体。

恐惧因素

许许多多的黑人父母们也不愿意教下一代游泳。背后原因，很多人怀疑是因为家庭缺少经济实力，无力支持孩子们的游泳课程，抑或是居住的社区缺少游泳池。但背后实际的原因非常复杂。“对于可能溺水和受伤的恐惧可以说是主要因素”。此说法来源于Carol Irwin教授，孟菲斯大学社会学教授，也是前文美国游泳协会调查的主导。

一般来讲，不会游泳的小孩，他们的父母也不会游泳。“缺乏游泳技能的父母会很自然地把这个问题继承给他们下一代” Sue Anderson说到。在Carol Irwin的调查里，很多不会游泳的黑人父母一直抱有这样的态度：我不送小孩去游泳，因为我怕他们在游泳的时候溺水。但很明显，父母们这样的心态反而增加了小孩意外溺水的概率。

图3. 非裔小孩不学游泳还有历史遗留原因

历史遗留

但是最最主要的诱因，可能来自于种族隔离时期。此论点来自于《争执水域——论美国游泳池的社会历史》的作者，Jeff Wiltse教授。“煎蛋来讲，种族隔离和不平等，造就了当今社会溺水事件和游泳能力的不平等。”

在Jeff Wiltse教授的著作里，他指出了两次游泳风靡的时代。第一次是在二十世纪20至30年代，此时代戏水成为流行。第二次是1950年代到1960年代，这个时代是游泳竞技化的高峰。第一次戏水风靡全国时，总共有2000多处公共泳池在全美建立起来。“但是由于当时种族不平等，黑人被大量以及系统化的被拒之门外。因此，非裔文化里，戏水就再也没有成为休闲的主流。

1940年代到1950年代，美国北方各州首先废除了公共泳池里的种族隔离，但是造成的结果是，白人泳者纷纷离开了公共泳池，参加了各种乡间俱乐部。而在乡间，种族隔离依旧没有结束。“这样一来，公共泳池就成了低等阶级的代表，同时也渐渐不被政府所关注”Jeff Wiltse说。

1960年代的民权平等运动之后，许多城市开始在非裔社区里建立泳池。但是建立的泳池依旧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黑人对于游泳的隔阂。因为新泳池非常小，一般只有20*40英尺(6米*12米)大，1米深而已。

图4. Cullen Jones觉得，现在情况已有很大改进

“这些所谓的泳池根本不是用来学游泳的，其功能顶多是吸引小孩来戏水。孩子们甚至都能直接站在池子里。从侧面来讲，这些水池表明没有人关心非裔小孩们会不会游泳。”

尽管的确是有很多工薪阶层的白人小孩不会游泳，但是时过境迁，游泳慢慢被冠以“白人”运动。“因为很多白人小孩在乡村俱乐部学习的游泳，所以这项运动很自然得和社会阶层还有富裕程度联系上。在当时，能在后院有个游泳池被视为精英阶层的象征” Irwin教授。

社区努力

当地浸会教堂的大主教Larry Brandon 认识上文中失去3名小孩的Warner家族。他正在努力说服其他牧师和神职人员在布道时，强调游泳的重要性。出事城市Shreveport也用遇难者的名字命名了一个推广游泳的运动。除了历史问题和恐惧因素，Irwin教授的研究发现非裔不喜欢游泳另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外貌。

对非裔的调查结果表明，他们相对于白人或者拉丁裔，对于泳池里氯水有更多的担忧。其中就有担心氯水损坏他们头发的心态。“许多非裔女性，如果做过发饰或者染发，就基本不会去游泳了”Larry Brandon大主教。当时相对于不会游泳的现状，更加令人担忧的是，许多像Warners和Stewarts兄弟的小孩，即便不会游泳，也经常在水边和泳池里嬉戏。

“小孩就喜欢水，喜欢在水边玩，这个是无可辩驳的。因此这样，我们的工作才更加重要”游泳协会的Jones说到。“现在大家都会开车，可是何时大家才能对游泳有这么高的觉悟呢？”